聽執行長說書|黑熊走了|談台灣山林及黑熊保育

黑熊走了

事情是月初8/13的新聞:

「新竹地方檢察署今年初偵辦何姓男子涉盜伐樹瘤案時,掌握不法集團多次到觀霧國有林地盜伐,經指揮內政部警政署保安警察第七總隊第五大隊及行政院農業委員會林務局新竹林區管理處組專案小組調查多月,破獲以何姓男子為首的家族式盜伐集團,溯源查出長期隱身幕後的2名收贓買家...並意外在嫌犯搭建的工寮旁,發現有疑似瀕臨絕種保育類野生動物台灣黑熊的毛皮和骨頭,還在何姓嫌犯手機中找到他與台灣黑熊的合照,現場生物跡證在上月送往特有生物研究保育中心鑑定後,確認是台灣黑熊的屍骨。」

「...何男才坦承因為工寮內食物常被不明野生動物翻找吃掉,他為此設下陷阱,沒想到陷阱竟抓到一隻台灣黑熊,但他們不敢靠近陷阱將黑熊野放,只好用土製獵槍將牠「當場槍斃」。」

「...在現場找到的骨骸獨缺頭部和掌部,懷疑遭高價賣出,不過何男供稱熊掌被吃下肚了,頭部因為太重,直接丟到山下,不過是否屬實仍待調查」

你闖進去了黑熊的家園,然後說牠偷吃你的食物,只好「被迫」將牠當場擊斃,還光榮的和巨大的屍首留念合影,彰顯你的淩辱。

但這不只是山老鼠而已。

隨著山林觀光推動,加上疫情推波助瀾,使得登山野營是這波疫情中不僅未受影響,更逆勢上漲的產業。然而隨之而來出現的問題多是因為「爬山≠登山」。

比如說抽空去迪卡儂買些裝備,隔天就去玉山攻頂,還帶著小孩;穿著皮鞋貿然就出發;網路上隨意報名登山團,結果帶團的人體力不支,其他人甚至先將她拋下。

不僅是山林,還有海洋。長期以來台灣只有海鮮文化,沒有海洋文化,懂得游泳池但不懂得被浪捲出去的時候要先往左右兩邊游,而不是一直線的對抗流向。

可奇妙的是台灣從中央到地方不約而同的觀光吉祥物黑熊的形象就有三隻,但牠們能夠厲害的蹦蹦跳跳騎腳踏車,擁有無數的粉絲,卻無法轉嫁到對於台灣山林之王真正黑熊的關愛。

在「黑熊來了」這部紀錄片中動物學家原住民稱「Ali-Duma」的黃美秀說幾乎誘捕到的黑熊都是斷掌,那是因為被各種無差別的補獸夾所夾傷,將對黑熊的爬樹、補獵(牠們是透過巨大的熊掌來拍擊獵殺)產生重大影響。

那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補獸夾呢?

因為高山地區的狩獵行為多以套索、獸鋏等陷阱獵捕草食性動物,且一次會鋪設幾十至幾百個,黑熊可能途經獵區,或是被已捕獲的山羌、山羊等氣味吸引來而誤觸陷阱。然後補獸夾的口徑缺乏管制(比如說像魚網透過網孔大小就能抓大放小。),然後網路上隨便都能買到。

抓到不敢講

然後缺乏通報機制,因此獵人如果誤抓到黑熊,一個可能是畏懼黑熊就讓牠自生自滅,不敢靠近;另一個是不敢通報怕被處罰;再另一個則是黑熊價好,不管是黑熊頭、黑熊皮,以及賣價最好的熊掌,就和山老鼠伐木難絕,只因總有人收購,但光是仰賴編制極少的林管處,除非像是有明確線索動員檢方和警方,否則山林廣大實在難以查緝。

那麼該怎麼辦呢?

在我繼續查詢資料和思考之後,大致現在有幾個方向

合理化按照普查結果開放獵場,並使得原住民獵人也加入調查行列,一起維護自己的獵場,自己的山林,但這再延伸下去的問題是「擁有原住民身分≠肆意打獵」,而是需要原住民基於祖先們保護獵場的規則結合現代保育團體一起來人為介入山林保育。

但老實說我雖然閱讀資料完畢得出這個結論,但這是極其困難的結論。以漁業管理來說,像是櫻花蝦以及其他魚種的保育是需要有明確規則還有市場端回饋的實際機制才能逐步完成。以黑熊來說,如果黑市有價有需求,而持續有比如逃脫的移工、缺乏工作的原住民以及黑心居中轉賣的業者,此鏈結就會持續下去難以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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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則是在行銷端我想相對是較容易的。

也就是導入觀光資源來建構完整的守護熊機制。

最有名的例子自然是南安小熊Buni事件,引起後續的新聞採訪、影片拍攝等後續效應。

沒有辦法,人其實是一種無法一視同仁的的生物,我們得仰賴給予姓名,給予故事,然後才能層層加疊關注。比如這麼多熊貓,圓仔就是不同(另外一提,牠妹妹西名字出爐叫做『圓寶』)。

我們的愛從來都不是一視同仁的。

因此比如像是今年4/19又有黑熊誤入陷阱遭到通報後送往屏科大保育類野生動物收容中心治療,這類消息都應該比照南安小熊,建立的不只是救護上的整合聯繫,還有全程記錄的行銷流程。

另一個例子則是「石虎」。

從被獵捕夾殺,到現在有農友開心的出來說自己養的雞被石虎吃了。

藉此才有可能解決此兩個很實際的重要問題:

  1. 「野生動物保育」經費卻逐年減少,從95年2億8000萬元,到108年只剩3000多萬元,整整少了近2億5000萬元。
  2. 全台共有6座野生動物救傷中心,包括南投特生中心、北市立動物園、中興大學獸醫院、成大海洋中心、屏科大野生動物收容中心、屏東海生館,北中南東獨缺東部。

延伸閱讀

最後附上原住民的黑熊文化:

在布農族語中,對黑熊有四種不同的稱呼:Tumaz(督瑪斯)、Tutumaz(督督瑪斯,原意為「英雄」)、Dahdung(達動,黑色的意思)、Hanidu(哈尼度,泛指神、鬼、精靈等來無影去無蹤的靈體)。透過這些稱號,大致可以看出布農族對於黑熊的敬畏,「遠遠聽到黑熊的聲音,大概就是要趕快先跑了,絕對不是跑去看熊或是去獵捕牠。」族人聽說黑熊出沒,通常不敢輕易靠近,而且「有熊的地方,通常也沒有東西可以吃了,」邦卡兒說。 黑熊是原住民生命中的一部份,

牠是神話中的生命文學,

牠被視為與人甚至比人更高一級的生命體,不敢去獵捕,也不敢正視牠,

牠帶有不可侵犯的靈形,

牠像風一般的遊走在山林中,

進入那濃霧的氣息,

牠隨時會出現在

石頭、

枯樹、

岩石或是樹梢上,

牠深邃的眼眶看透你的動向,

在你刀鞘移動剎那,

牠已離開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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